甜蜜的負擔

這是即將入住的甜蜜小窩...決定結婚和買屋同時進行，儘管要同時忙兩件事，但是我喜歡一次把所有事情settle down的感覺，縱然過程難免有些天人交戰。

選擇結婚對象很自然，但選擇房子卻很難。首先要把自己的條件和底限列出來--十分有限的預算、環境須單純寬敞、通勤方面可以做比較大的讓步，但必須是新成屋。於是台北市首先出局，因為買不起就不用多花時間思考，台北縣幾個地方比較了一下，最喜歡三峽，於是選定地區後才開始看房子。看房子前在網路上看了這個區域很多新建案的牌價，先有個譜然後再動身去看房子。其實也沒真的看透透，因為已經清楚這區一般的單價，於是看對眼了，價格也在預算內，一切於是乎拍板定案。其實過程中也有很多親朋好友建議買台北市郊的中古屋，但是每個人的原則跟想法總會不同，因此選擇也不同。我還是選定三峽，我知道通勤要花比現在多很多的時間，但在諸多考量下，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。

在我列的這些條件限制和原則下，有些朋友覺得奇怪，還有林口、五股、泰山、樹林、鶯歌、南崁這麼多地方乍看之下應該符合我的預算和需求，為何挑三峽。的確，抉擇過程很困惑也很掙扎，說實話，要我仔細解釋我也說不出所以然，只能說當人對已知的部分都用理性分析完後，剩下未知的部分一半憑感覺、一半賭。賭什麼？賭未來後悔選錯地方的機率有多大。

有位主管很愛跟我們說"Moment of Truth"的重要，這些硬梆梆的企管理論我總是左耳進右耳出。但是我相信"Moment of Choice"，這個詞是自己亂套用的，但是我想這樣的思辯確實是很多思想家、文學家都探討過的。我記得大一英文期末考其中一題考Robert Frost的"The Road Not Taken"，因為這首詩的文字簡單但饒富哲學意涵，讓我印象深刻。

"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,
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
And be one traveler . . ."

這句話說的白一點，就是"you can't have your cake and eat it too"，兩條路絕對是不同的，但你又無法知道這兩條路分別會引領你到哪裡，但是選了一條路後，發現走錯了，卻很難回頭再重選一次，於是到了第三個Stanza:
"Oh,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!
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.
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."

到了這裡，讀者難免把自身經驗和詩連結在一塊，不免俗地期待詩人告訴讀者哪一條路才是對的道路，但是Robert Frost輕輕一躍，意境高超，也讓人彷彿當頭棒喝：
"I Shall be telling with a sigh
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:
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, and I--
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,
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."

Robert Frost的眼中已無好壞、對錯，只有單純的差異，一切雲淡風輕。

回想沙特(Jean-Paul Sartre)對於"選擇(choice)"的論點，不難發現這首詩的結尾也頗能呼應Sartre的想法。簡言之，Sartre認為I am my choices. What is not possible is not to choose. I can always choose; if I do not choose, that is still a choice. If faced with inevitable circumstances, we still choose how we are in those circumstances.

總之無論如何，人都難避免要做選擇，如果逃避不選，終究還是做了選擇(選擇什麼都不做)。在這種思想前提下，沙特的"存在先於本質"與"自由"等論述也就顯得相當一貫。

不過，Robert Frost和Sartre對"選擇"的態度還是不同，前者帶點"只到天涼好個秋"的超脫，而後者則強調對自己的選擇負責。無論前者或後者，我想都是我輩該師習的良好態度吧！